我的《人生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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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年 10 月 27 号这天,我的人生正式开启了。这个时候的我还无法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又是一场怎样的旅程。直到 30 年后的今天,在我认真回顾了自己前半生的 30 年后,或许才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人生七年》,这个纪录片由英国导演迈克尔·艾普特(Michael Apted)开始于1964年,每隔七年跟踪拍摄同一组人的生活,从他们七岁开始,展示了他们的成长、梦想、挑战和生活变化。我于是也产生了一个想法,以同样的方式来回顾自己曾经的每一个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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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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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
人生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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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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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9, 2024 03:27 AM
1994 年 10 月 27 号这天,我的人生正式开启了。这个时候的我还无法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又是一场怎样的旅程。直到 30 年后的今天,在我认真回顾了自己前半生的 30 年后,或许才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人生七年》,这个纪录片由英国导演迈克尔·艾普特(Michael Apted)开始于1964年,每隔七年跟踪拍摄同一组人的生活,从他们七岁开始,展示了他们的成长、梦想、挑战和生活变化。我于是也产生了一个想法,以同样的方式来回顾自己曾经的每一个七年。

Seven Up

七岁的时候,我已经成为留守儿童两年了。
我的童年标签是单亲家庭的农村留守儿童。应该是 5 岁的时候吧,我从他们婚姻的结晶变成了离婚后的包袱,当时的情形还依稀在目,在雨夜过后我从此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了,那时候我还意识不到这代表着什么。他们很快各自组建了家庭,各自有了小孩,我之后也从“独生子女”变成了四个弟弟妹妹的大哥。这应该就是我人生头一个七年的最大的一个变故。说实话,我并没有像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那么渴望父母在身边,爷爷奶奶给我的关爱不比正常家庭的少,也可能我已经对没有父母在身边这件事习以为常了。
至于我的性格,到底这次童年事故造成了多少影响,可能确实不少,但同时我并不觉得我的性格有什么太大问题,至少在我看来还没有偏离一个正常人的水平。
对于即将 30 岁的我来说,7 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还有印象的要么是比较开心的,要么就是比较难过的,反正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尴尬。还记得一年级考完试之后,老妈陪我去学校看成绩,本来口头就能记住的一两个数字,我非要她回去拿本子和笔。现在想来,应该是我记忆混乱了,她飞奔回家或许是有别的重要的事情。第一次去昆明动物园的情景也是历历在目,第一次看到孔雀、大象的惊奇,第一次骑骆驼的害怕,那应该也是这辈子和母亲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了吧。从那时的照片来看,我和《人生七年》中的受访者一样,都是我们那个年纪最幸福的孩子。
那时的我还谈不上有什么梦想,因为也没什么认知。毕竟在二十一世纪之前的中国西南农村,小孩子之间最感兴趣的事可能就是谁家有电视看、哪家有插卡游戏机。相比纪录片中的孩子,在同样的年纪他们大多有自己的想法和更广阔的视野,而他们还更是生活在上世纪 60 年代,不得不说那时候国内与别人的差距还真是大。
七岁在懵懂中接受了人生的第一个巨变,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接受了我该有的宿命。

Fourteen Up

十四岁的我已经开始慢慢的在尝试和习惯人生的必修课——离家。
实际上,第一次离家是在 13 岁的时候,那时候开始上初一了,而上中学必须到 30 公里以外的镇上,全镇唯一的初中学校就在那里,所以只能选择住校。记得第一次去镇上报道,是和村里的四五人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的,因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需要交学费,所以也都有家长陪着。而我则是爷爷陪我,这个个子瘦小,言辞不多的中年人总是那么让人心安。这一路上心情都是激动和兴奋的,直到办完了入学手续,同行的小伙伴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我感觉我一下子就从热闹的新生堆里掉到了一个“毫无人迹”的树林,这些“树”在走动、在说话,但是我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我在害怕和无助里挣扎,第一次独自面对一个新的环境对我来说是这样的突然,我还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有得到任何经验指导,就这样突兀的被“扔”在这里,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难忘的无助和窘迫。直到我饿了一天之后在新同学的带领下我才吃到了学校的第一顿饭菜。
中间有个小插曲就是我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只带了被子没带床垫,而那时很多同学都是将纸箱扯平摊开了垫在上下铺的铁网上,而恰巧有个同村的小伙伴和我分到了一个宿舍,他哥是本校的学长正好过来帮他入学。于是我向他提出了借用一些“床垫”的想法,然后就被他哥和他拒绝了。但其实我并有心生怨恨,反而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哥还一直找我借钱。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委屈,为什么别人都有家长或哥哥来送,来告诉他们应该怎样在住校学校里生存,而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来报道。
在开始第一次离家之前,其实还有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虽然我被判给了老爸,并且他们过年也不怎么回来,然而父母不在身边这不妨碍我的快乐。不管是偷洋芋包谷搞野炊,还是去摘桃扯梨玩弹弓,一样不少。只是我从不下水洗澡,因为我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有中耳炎,耳道不能进水,哪怕是现在,中耳炎还是会犯。而在课堂我也表现甚好,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吧,尽管我们那时只用学语文和数学。但这其实也有何耀老师的一份功劳,他是我的数学老师,他对我的数学启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为我打开了数学的一道门缝,以至于在我的整个学术生涯中数学都是我最优的学科,甚至数学知识将使我终生受益。
之后,我分别第一次见到了我的两个妹妹,一个是在我爸短暂将我接到浙江读了一年书见到的,另一个是因为短暂住在外婆家我去看望外婆见到的。再之后印象比较深的应该是非典了。那时的我或者说大部分学生都没有意识到非典有多可怕,只知道更可怕的是学校居然要求每个人每天都要喝学校自己熬制的中药。
最终,我也从一个爱哭的男孩长成了大一点的爱哭的男孩。这个年纪的我还是懵懂的只会在教学楼下找寻着四叶草,依然会因为老师的批评而难过好久,同样会因为想要获得更多的关注而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我依然在自己的宿命里前行,我还是没有任何梦想和远见,我只是活在了那个时刻,连思想都还没有延伸出那个当下。

Twenty-one Up

二十一岁,距离参加“中国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已经过去了两年,距离“中国人生命中的二重要的一次考试”已经过去了 5 年,距离我第一次遇见她已经 6 年之久了啊。
第一次遇见她还是在初三新分配的班级上,当时初中的最后一年根据成绩重新划分了班级,第一次见她的感觉就是这个微胖的小女生为什么这么爱笑,每次看向她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微翘的嘴角和一小排微露的白牙。后来,新同学之间熟络了之后,不知怎的就传出了我和她之间的“绯闻”。他们在老师点名时起哄;他们在老师发现端倪时起哄;他们在黑板上写班上情侣的名字,当然也有我和她的,然后一起起哄。最后可能真的是在这“绯闻”的作用下,我们产生一些比同学关系更进一步的关系。第一次明确的信号是在高中入学那一天,她站在远处,她的闺蜜过来问我入学被分到了哪个班,我再傻也知道是她想问的。在她闺蜜回去和她说了之后她们起哄的声音中我能猜到,我和她应该是被分到同一个班了。但是某个情窦初开又懵懂的少年真是一个木头桩子,只知道腼腆和害羞,像极了白痴。
直到高一下学期根据考试成绩从重点班被淘汰到了普通班之前,我对学习成绩一直不敏感,一直都是该学的学,该玩的玩,完全没有将学习当成一个很重的任务,即使中考成绩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自从经历了被淘汰的重创之后,我好像清醒了一点。我开始慌了,我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我在脑补老家那些同村的长辈对我的议论,我害怕离她更远了。因为我们确实没在明面上有什么关系,所以不在同一个班之后,我们慢慢的也就没了联系,虽然本来我也因为害羞而没怎么敢和她搭话。而最终,某些因和果是捆绑好了的,人不能只惹了因不承担果。在此之后,我开始激励自己,不出所料,我重回了靠前的排名,但是再也没能回到原来的班级。
浑浑噩噩,三年已过,经历了“大起大落”,经历了功能机向智能机转换的进程,经历了网购浪潮的来势汹汹,也经历了青春期该经历的一切。还记得高考前的夜晚,我们散步绕过的操场,那些说过的话似乎与蛐蛐的叫声融为一体,我与你就这样慢慢的走着,慢慢的在星空下。
2013 年,中国人最热爱的高考成绩出炉,在我被昆工录取的这一刻也开启了我四年的荒废之路。除此之外还有印象的事就是这次是老爸送我去上学,那天我们去爬了西山,去逛了手机市场买了我的第一部“智能机”(咬牙切齿oppo);大学二年级和她谈了一个短暂的“恋爱”,后来虽然偶有联系,但都不痛不痒的,直到最后这段感情也没能修成正果;大学三年级跟着同学去酒吧打工;大学四年级去实习连毕业照都没回去拍;也许所有的青春期都是遗憾和美好共存的吧。
而这七年,我的离家之路一步步的走得更远了,先是从镇上换到了县城里,再从县城里去到了省城里,最后到现在的从云南的省城到了四川的省城。慢慢的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陪伴的时间越来越少,与家人的共同记忆也就越来越少。这种迁徙轨迹往往由经济活动决定,但又完全由个人决定,毕竟即使是在老家谋生也不至于生活不下去。而我在离开昆明之前,一直用“我不想离家太远,那样家里有事也不方便”这样的理由来稳住自己,这个理由其实在我填报志愿的时候就用的很是顺口。
21 岁的我依然是一个不管做啥事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行动的废物,有句话说的是间歇性的踌躇满志,持续性的混吃等死,说的就是当时的我。我彻底被欲望吞噬,每天不是抽烟打游戏就是睡觉打飞机,彻底从前 19 年的没有思想的好好学生沦落为一具没有思考的欲望走肉;我依然在时刻被自己感动着,我做这么多没人在意他们真是什么也不懂,我默默付出这么多她不知道才会责怪和误会我,我是这么优秀一定是他们的问题,我这样想着;我依然被困在自己的认知里,认为自己已经看尽了世界繁华,看尽了了人性复杂,我在自己的世界里狂妄自大,我在真实的世界里拼命挣扎。

Twenty-eight Up

总体来说,我对自己的过去是持悲观态度的。
人生的前三个七年里,我所做出的重大抉择都是没有经过慎重思考和没有任何建议的。情感、高考、甚至是就业,一切都依赖我那本就不富裕的即得经验。现在想来,那些年一直都是随波逐流的状态。
这一切在 2019 年的秋天迎来了转机,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裸辞并从昆明来到了成都,报了一个培训班学编程。这无疑是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现在想想都后怕。但其实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罢了。当时是只身一人,现在依然如此,况且现在的状况无论是认知还是经济都要比当初好太多,为什么现在反而害怕了呢?原因只有一个,安逸的环境会慢慢消磨人的意志,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既无痛又让人难以察觉。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现在面对公司的各种压榨和不合理我依然觉得跳槽的动力不够。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改变,这是人在变老的表现,我想反抗但无力
当时转行的动机是什么?在转行之前我是在做售前工作的,不过人啊,还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才行,我做那样的工作感觉是在浪费我的能力和消耗我的热情;如果真的要干一辈子,我估计我也能适应,但也许也就那样适应了吧。转行的一个契机是大拿也正在想编程这行转,而且他已经在这边安顿好了,我过来可以很方便的安顿下来,其实也就是帮他分摊一下房租。这样的条件和我自身的想法不谋而合,这给了我更多的鼓励。
还记得我离开昆明的前一天,我独自一个人在大观公园呆坐了一下午。我在回顾自己的前半生、我在可怜自己为什么这么惨、我在悔恨过去六年一事无成、我在庆幸没有被之前用过的同样的借口束缚住、我在向往新生活的开始。
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找到了上学时候的那种感觉,每天不用为琐碎的事烦恼、不用忍受工作的无聊,每天都能学到新的知识,也只需要学好这些知识就好了。脱产培训本来计划是 4 个多月,但刚好赶上了新冠疫情爆发,最终搞了半年多。直到开始找工作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原来之前自己想的太美好,培训机构说的也很美好。最终在找了两个月工作后找到了转行后的第一份工作。起点很低,而且和最初的设想的职业方向有偏差,我甚至一度怀疑我来成都转行是不是正确的。不过在不断尝试和努力下,现在处在一个还算不错的境况,但也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境况。当你熟悉一份工作后并且这份工作一直都是一些相同的内容时,最终也是一望到头的无趣。
在成都培训期间,家里传来噩耗,外婆去世了。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死亡原来已经在我身边潜伏这么久了,它之前悄无声息的带走那些和我宿命关联不强的人,让我毫无察觉。直到它开始慢慢的露出獠牙在不断的撕咬着长辈们为我筑起的防御,我在防御的中心还是看不清它的面孔。每当想到每个人只能独自面对死亡的时候,我就会在想那一刻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是恐惧、不甘还是无助?我清醒的意识到总有一天我也会暴露在它的獠牙之下,所以我开始害怕,我开始爱惜自己(戒烟,锻炼身体),我开始学习如何独自面对它。但当死亡慢慢的降临到身边的亲人的时候,甚至最终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学习的面对死亡的知识和心态还能保持如初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认识到自我这个概念。我也想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我,于是我在那时开始了寻找自我的旅程。这种哲学问题一般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等着被找到,于是我开始看书、开始看电影、看一些纪录片,看看哪些历史上的思想巨人是如何与自我相处的,看看那些知名导演是如何表达自我的。但不知道是我看的太少,还是我经历的不够,我依然没有找到他。或许这是一个值得花一生去找寻答案的课题,人这一辈子都在寻找自己。
我想我依然是自私的,依然没有学会怎么去爱。如果爱是包容,那我现在是比以前更爱我的家人的;如果爱是忍耐,那我现在是比以前更爱我的同事的;如果爱是青春期的荷尔蒙,那我现在的爱少的可怜。可我知道爱肯定不止是这些。在陆陆续续经历了几段感情之后,我开始怀疑我所追寻的是不是真实的,我不知道。
至于将来,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想有一个稳定的事业、和睦的家庭,是不是挺可悲的,但想想也挺合理。以前总会心高气傲的想着将来成就如何,一次次以为自己看到、看透了世界,一次次被时间和理性叫醒。而现在貌似正在经历一个从理想跌落现实的一个低谷过程。不记得是之前什么时候说过,人长大的过程其实就是不断认清自己的过程。现在看来当时其实还算清醒。我终究还是没能成为那个浴火重生的凤凰,依然还是那个在奋力扑腾的野鸡。

Future Up

现在我已经开启了我的第五个七年之旅。回看过去的自己,就像是在看另一个陌生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会按照自己的本能去行动;完全只活在大家的期望里,完全在随波逐流,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再看现在,貌似依然没有太多变化,依旧平凡,依旧在忙碌的活着,只是他的心中似乎多了一些与以往不一样的东西。
他任然还在寻找自我,任然还在寻找人生的意义;他需要不断学习,不断去认识自己和这个世界。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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